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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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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回去大雜院的路上, 梁遠洲的臉陰沈沈的,顯然不高興。

姜湘笑了一聲,壓根不怕他, 慢悠悠地墜在後面,低頭數著自己領到手的糧票。

一個月總共二十一斤的糧票,粗糧票細糧票各占一部分。

至於蛋票油票肉票等等,這些票, 姜湘打算全權交給梁遠洲了, 他一天到晚不用上班, 清閑得很, 就讓他去糧店副食品店排隊搶購。

倘若店裏豬肉攤子開張,也讓梁軒大清早起床去排隊, 她正好落個輕松。

到了大雜院,梁遠洲進去, 姜湘遲疑了一步, 最後也跟著進去。

上午她急得打聽梁遠洲的蹤跡, 雖然進了大雜院,卻沒顧得上仔細打量環境。

如今再進來,觀望一圈,整個院子方方正正,東西兩邊有三間房子,北邊有兩間, 恰好構成一個U型的布局。

院子中央有公用的水池,兩個水龍頭。

每家每戶在自家門前搭了一個竈臺, 竈臺上方都有簡單的遮雨棚, 平時下雨下雪天也能在門口燒水做飯。

大雜院生活就一個缺點,院裏住戶多, 人多眼雜的,沒什麽隱私。

除去這個缺點,姜湘其實還挺喜歡這樣的大院環境,有濃郁的煙火氣,巷子裏的生活氣息。

看完了,姜湘扭頭去找梁遠洲,發現梁遠洲住的是北面,兩間單獨的青磚瓦房——都是他一個人的。

兩個門上都掛了鎖,窗戶落了不少灰,像是許久沒有人住。

姜湘微微震驚。

一個竈臺代表一家住戶,另外兩邊六間房,五個竈臺,那應該就是代表五家住戶。

而梁遠洲這邊,只有一個竈臺,難道只住他一個?

這占地面積也太爽了,旁人一大家子擠一間房住,他一個人就能住兩間。

不單如此,他自己門前有單獨的水龍頭和池子。

姜湘眼尖,甚至看見了他房子後面不遠處的角落,有一個單獨的廁所,那廁所門上竟然掛著鎖?

大雜院的公廁在哪裏?

姜湘扭頭望了一圈,果然在另一個方向的墻角,看見了簡陋的茅草屋男女公廁。

“…………”

所以,梁遠洲一個人住兩間房,有單獨一個人用的水龍頭,甚至有自己一個人的廁所,基本不和旁的鄰居公用。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這麽搞,時間久了,左鄰右舍不嫉妒才怪呢。

事實證明,梁遠洲性子獨得很,進了大雜院,壓根沒和院裏的鄰居打聲招呼,直接拉著姜湘進了屋。

門一開,灰塵落了滿臉。

姜湘揮揮手,多少有些嫌棄,“梁遠洲,你多久沒回家了啊?”

梁遠洲沒應聲,低垂著眸,看她毫無防備進了自己家門,他順勢退後一步,一腳勾著門輕輕關上。

關上門,也就徹底隔絕了大雜院裏投過來的雜七雜八的視線。

姜湘尚未意識到危險,一門心思好奇地打量著房間。

房間看起來很大,然而整體給人感覺空蕩蕩的。

兩個木質櫥櫃,三個破舊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笨重木箱,堆疊在墻角。

一張八仙桌,三把椅子,桌上放著孤零零的一個搪瓷缸。

視線再往裏,三條腿的臉盆架子,上下兩個搪瓷盆,毛巾。墻上掛著一面半人高的鏡子。

走到裏面的隔間門口,姜湘第一眼就看見了整整潔潔的行軍床,不由微微一頓。

這應該就是梁遠洲睡的房間了,一大男人的臥室,她好奇進去看一看像什麽樣子?

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想到這裏,姜湘當即轉了身,卻見梁遠洲就站在她身後,距離極近!

“。”

姜湘慌了一下,佯裝鎮定的模樣罵道:“你貼我那麽近幹什麽?嚇死人。”

“湘湘。”他靠近她。

“梁遠洲同志,”姜湘臉色嚴肅,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拒絕他貼上來,“雖然我是答應了咱兩談戀愛,但,男女授受不親,請註意保持距離!”

保持距離?保持哪門子距離。

梁遠洲輕笑了一聲,微微彎腰,仗著體格優越,拔蘿蔔一樣把姜湘抱起來,轉瞬便進去了隔間。

姜湘嚇得險些驚叫出聲!

好懸及時咬住了自己手指,把驚叫聲悉數吞了回去。

門外就是大雜院的街坊鄰居,她萬一鬧出動靜,無論怎麽解釋都是給人閑話八卦。

想也不用想,那些碎嘴婆子說出來的話,能好聽嗎?

姜湘咬牙忍住了驚叫聲,氣得要死,又不敢鬧出動靜,只能伸手爆錘狗男人的腦袋。

“王八蛋,你想幹嘛?”她小聲罵。

梁遠洲沒防住,臉頰挨了她幾次打,惱得抓住她手腕,擡起眸冷冷瞥她一眼。

“……”姜湘突然就慫了。

他抱她到床上,捏著她下頜,二話不說傾身吻了上去。

“唔!”姜湘拼命掙紮。

奈何男人動作強勢,不容她拒絕,一改從前溫和平穩的性子,一手扣緊她胡亂拍打的兩只手,另一手順著她的脊背摸下去。

撫摸她脊背的那只手動作很嫻熟,像擼貓一樣,從脖頸擼到後腰,再回來捏一捏她後頸,繼續擼。

被他這麽一連串安撫的動作下來,姜湘掙紮的勁兒漸漸松了,全身不知不覺軟和下來,張開了唇,由著他低下頭繼續勾舌深吻。

唇齒相纏,親密相擁,陌生的溫度和氣息讓姜湘臉頰紅透。

太奇怪了,他怎麽這麽熟練,熟練到讓姜湘覺得這不是他和她第一次接吻。

長長的一吻結束,姜湘已然面頰紅透。

梁遠洲輕笑了一聲,又去親吻她額頭,親她的眼睛,親她的臉頰,哪哪都不夠。

眼瞅著他得寸進尺解她衣扣,還要往下親,姜湘急得不行,偏偏兩只手被他牢牢箍著動彈不動,她只能笨拙地用腦門撞他。

“不許,不許了。”

梁遠洲一概充耳不聞,我行我素。

直到他意亂情迷摸進去時,耳邊傳來微微哽咽的哭聲。

他慢半拍擡起頭,就看見姜湘咬住了唇紅著眼圈掉淚的模樣,不知怎麽,他就心軟了。

“湘湘,你別哭。”他在她眼睛上落了一個吻,同時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她的衣領扣子一顆一顆系回去。

待梁遠洲徹底松了手勁,放開她,迎面而來就是一個氣勢洶洶的巴掌……

他歪頭躲過了這個巴掌,沒讓她打臉,扣著她手腕輕聲道:“湘湘,你不喜歡這樣嗎?我以為你很喜歡。”

她以前就很喜歡他這樣,一邊接吻,一邊擼貓一樣擼她脊背,據說這樣會讓她很安心,很信任地窩在他懷裏。

梁遠洲一度覺得她像貓,小貓不就是喜歡被人類這麽擼嗎?

姜湘紅著臉,呸了他一聲,啞著嗓子小聲罵,“臭流氓,不要臉,我下次再不來你家了!”

梁遠洲笑了笑,見她沒再委委屈屈哽咽掉淚,於是上前,重新把她抱進懷裏。

“湘湘,你搬到我這裏住吧,我們早些扯證結婚,結了婚,我定會對你很好,不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溫柔,低沈的嗓音似乎帶著誘惑,誘惑她前進一步,主動掉進他的陷阱。

姜湘偏過腦袋,不吃他這一套,“你別想了,談戀愛不談個三年,我是不會結婚的!”

“你說談幾年?”梁遠洲微微瞇眼。

“三年,”姜湘伸出三根手指,嘀咕道,“三年時間我還嫌太短了呢,我現在十九歲,三年後也就是二十二歲。”

“。”

梁遠洲面無表情,“湘湘,三年太久了,我們還是繼續,我剛剛解到第幾顆扣子來著?”

他作勢就要繼續解她扣子,姜湘嚇得兩只手抓住他的手,阻攔道:“兩年半也不是不可以。”

“一年。”明年他就要把她娶回家。

姜湘不理解,“你怎麽老是急著結婚,慢一些不好嗎?”

梁遠洲沒好氣,“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對男人而言,慢一些有什麽好?”

喜歡的姑娘就在眼前,看得到抱不到,日後還要看著她身旁出現一個又一個情敵虎視眈眈,他不急著娶回家才怪呢。

姜湘:“…………”

到最後,在梁遠洲軟磨硬泡以及沒臉沒皮的威脅之後,姜湘底線一退再退,最後面色潮紅,咬著牙不肯再退。

梁遠洲得了個不算滿意的結果。

姜湘答應他談戀愛最多談個一年半,來年的盛夏六月。

也就是最遲1959年的6月,挑個好日子,他們扯證結婚。

“湘湘,說好了,你不能反悔。”他親吻她側臉頰。

“不反悔不反悔。”姜湘真是怕了他了,避開他熾熱的吻,也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她扭頭背對著他,紅著臉系自己的衣扣,棉襖扣子解開,裏面是件灰色毛衣。

按理說扣子解開了也沒什麽,有毛衣擋著呢,但梁遠洲不要臉,伸手進去……

又過了半晌,姜湘等著臉頰不那麽紅了,情緒稍稍平靜,才磨磨蹭蹭肯從隔間出來。

梁遠洲給了她一串備用鑰匙,“這是兩間房子和糧倉櫥櫃的鑰匙,都給你,湘湘,以後你隨時都能來我這裏,想吃什麽自己在櫥櫃裏找,該有的都有,知道嗎?”

“好哦。”姜湘高興點頭,沒有推辭。

和自己男朋友客氣什麽,他願意主動給,她當然願意要啦。

現成的金大腿為什麽不要抱呢。

嗚嗚嗚。

拿了鑰匙,姜湘第一件事就是奔著裝滿了糧食的櫥櫃而去,一臉期待地開了鎖,打開櫥櫃門,大米小米富強粉,玉米面,花生油。

一甕滿滿當當的雞蛋。

天啦嚕,梁遠洲囤了好多糧食,她若是臉皮厚點,這個時候是不是可以放開肚皮吃了。

姜湘幸福到快要暈厥,忍不住嘴饞,當即拿了邊上的兩個白瓷碗,挖了一大勺玉米面,挑了三個雞蛋。

正準備磕雞蛋到碗裏時,動手前,姜湘扭頭悄悄瞅了梁遠洲一眼。

梁遠洲接收到她試探的視線,一陣好笑,“弄吧,多放兩個蛋,我也餓了。”

“好哦。”得了他這句話,姜湘放心打雞蛋,開心到眉眼彎彎。

她打算在碗裏和點玉米面,加兩個蛋,準備烙餅吃。

然後翻了翻其他能吃的,紅薯,白蘿蔔,粉條,一個蔫了吧唧的大白菜。

幸好現在是深冬季節,屋子裏的鐵皮爐子許久沒生火,溫度低,所以櫥櫃裏的雞蛋、蘿蔔白菜之類還能放得住,沒有臭掉爛掉。

姜湘掃了一眼,決定弄一鍋素菜大雜燴,蘿蔔紅薯白菜,都能切一點放進去。

玉米餅子和一鍋燴菜,足夠兩個人吃了。

姜湘興沖沖開幹。

見她這樣,梁遠洲胡亂摸了一把她頭發,出去給門口的竈臺生火。

他一出來,大雜院裏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紛紛瞟了過來。

梁遠洲目不斜視,去隔壁房間抱了兩根柴禾,幾個煤球,兩張引火的舊報紙。

緊接著回屋裏找到火柴盒,然後動作熟練給竈臺生火。

不多久,大雜院裏有忍不住好奇心的,過來小心翼翼問道:“小梁啊,你帶回來的那丫頭是誰?我瞅著,像是白天過來打聽你的那丫頭,長得挺漂亮。”

“她是我對象,要領證結婚的。”

梁遠洲撩起眼皮,眼裏盡是冷意,“滿足你們的好奇心了嗎?該怎麽在外面說話,需要我教你嗎?”

“瞧你說的,”那婦女先是一楞,然後滿臉討好,“小梁,咱們都是一個大雜院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嬸子不是那喜歡湊熱鬧的八婆,能出去說什麽呀?”

梁遠洲冷笑,全然不信她的話,常言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吳嬸,我這些年爛到臭水溝裏的名聲,不都是拜你們所賜?擱我面前裝什麽。”

婦女楞住了,像是第一次聽見他這般說話。

下一秒,梁遠洲低垂眼眸,低沈的嗓音聽不出情緒:“別怪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大家都是一個院裏的,以前你們幾個在背地裏給我潑臟水,糟踐我名聲,我不在乎,也不計較。”

“現在不一樣了,我家裏多了一個人,你們若是把對付我的那一套用到她身上……”

講到這裏,梁遠洲輕笑,當即掰斷了手裏的柴禾,撩起眼皮,慢悠悠地看向了大雜院的幾家住戶。

不知怎麽,對上他明晃晃暗含威脅的目光,吳嬸一陣顫栗,慌得一句話都沒再說,落荒而逃回了自己家門。

梁遠洲面不改色,拿著掰斷的柴禾,把竈膛裏的火捅得更旺了一些。

他看向眼前令人生厭的、擁擠貧窮的大雜院,心想,還是要盡快搬家。

湘湘不會喜歡這樣的鄰居,也不會喜歡這樣的糟糕環境。

他最近要努力多多掙錢了,至少要把上輩子住慣了的二層小洋樓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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